
深圳龙华,冬夜微凉。汽修厂旁的街角,炭火噼啪作响,荔枝木的甜香裹着油脂滴落的焦香,在冷风里炸开一圈圈暖意。16岁的陈昊站在铁皮餐车后,左手翻动烤架上的整鸡,右手抹上秘制酱料。火光映在他脸上,照出一层细密的汗,也照见手背上交错的烫疤——有些泛白,是旧伤;有些微红,是昨日新添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机,一条短视频刚发布:画面里是他凌晨四点剪辑视频的身影,配文只有六个字:“今天也好好烤鸡。”评论区已涌进上千条留言。“小陈老板,今天能带两份吗?”“孩子你瘦了。”“别熬太晚,我们等得起。”
这个辍学两年、从电子厂流水线走到夜市烟火里的少年,在2025年的冬天突然被推到了聚光灯下。 他因一支无意拍下的烤鸡视频走红,日营业额破万,却被AI生成的“喜提迈巴赫”视频推向舆论漩涡。他站出来澄清:“那是假的。”他没有买豪车,赚来的钱全投进了店铺、发了工资。他的梦想也不在车库里,而在千里之外汕尾农村那间老屋——他想“关掉爸妈早上5点的闹铃”,让他们不再天未亮就起床劳作。这不只是一个少年逆袭的故事,更是一代普通人用双手丈量尊严的缩影。
陈昊的烤鸡,贵。一只68元,比超市贵出三倍。可顾客仍排着长队,有人驱车半小时赶来,只为一口“现烤的热乎劲儿”。他们说,咬下去那一声“咔嚓”,像踩碎秋天的落叶,酥脆得让人心颤;而内里鸡肉紧实多汁,荔枝木的清香渗入肌理,没有重调料掩盖腥味的油腻感。“这才是真鸡味。”一位顾客撕下鸡腿,边吹边啃,“超市20块的烤鸡吃着像塑料。”
这种味道,是时间熬出来的。每天下午三点,陈昊就开始备料:洗鸡、腌制、串架。炭火要控制在180度左右,每只鸡翻动不少于30次,全程近两小时。他坚持用整只走地鸡,现杀现烤,绝不预加工。“你做得真,顾客吃得出来。”他说这话时,正用镊子一根根拔掉鸡皮上的细毛,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少年。
走红之前,这里曾是无人问津的角落。2025年3月,陈昊用攒了两年的1万元——在电子厂拧螺丝、做搬运工换来的血汗钱——买了烤炉和餐车,摆出“小陈荔枝木烤鸡”的招牌。起初,他一个人包揽所有活:卖鸡、收钱、剪视频。最忙时,他连续三天只睡七八个小时,半年瘦了20斤。二哥记得,有次去看他,发现弟弟蜷在餐车角落打盹,手里还攥着半块抹布。
流量来得猝不及防。一位网红偶然路过,拍下他专注烤鸡的背影,视频冲上热搜。订单暴增,他不得不迅速招人,如今已有15名员工。但日均净利润,不过1000到2000元。“钱都投进去了。”他说,“租更大的摊位、买更好的设备、给兄弟们发工资。”他拒绝将“辍学创业”包装成励志模板,反而反复强调:“如果重来一次,我还是想好好读书。”
网络上的喧嚣远比炭火更灼人。当“迈巴赫”视频疯传,有人质疑他“装穷立人设”,也有人劝他趁热接广告、开直播。“我不想靠热度吃饭。”他语气平静,“我想靠烤鸡吃饭。”他把“买迈巴赫”当作五年后的目标,一种“正向鼓励”,而非当下炫耀的资本。目前,他已有五位数存款,但更在意的是每月给父母打款数万元时,母亲那句“够用了,别太累”。
这份清醒,让许多成年人自叹不如。有顾客注意到,他记得熟客的偏好:哪个阿姨爱焦皮,哪个大哥总要鸡腿。逢年过节,他会悄悄送一包卤花生。“看得见的真诚。”一位老食客说,“我们排的不是队,是对他这份心的尊重。”
然而,他的摊位至今未出现在龙华区官方划定的食品摊贩登记名录中。尽管区城管局正推进《摊贩经营场所划定和管理办法(试行)》,试图将流动摊贩纳入规范管理,但“小陈荔枝木烤鸡”仍处于监管模糊地带。没有官方授牌,也没有政策扶持。他的成功,几乎全靠个人韧性与网络传播。
这恰恰折射出当下青年地摊创业的真实图景:政策尚在探索,规范仍在路上,而无数像陈昊一样的年轻人,已在烟火深处默默扛起生活的重量。他们不需要被神化,也不该被消费。他们只希望,努力能被看见,尊严能被尊重。
夜深了,最后一炉鸡出炉,炭火渐弱。陈昊关掉灯牌,蹲在路边啃着冷掉的盒饭。手机又震了一下,是母亲发来的语音:“昊啊,今天又忙到这么晚?”他笑了笑,回了个“嗯”,没提店里刚进了新烤架,也没说粉丝又破了十万。
他知道,真正的改变,不在热搜上,而在某一天清晨,老家的闹铃终于安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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